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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「環境藝術節」反思淡水「環境藝術」

蕭文杰

  淡水是台灣少數擁有「環境藝術節」的城市,每年到了這個時候,總是湧入了大量的觀光客與當地民眾共襄盛舉。但什麼是「環境藝術」?民眾卻不一定知道,因此在今年「淡水環境藝術節」來臨的時刻,本人試圖用觀察者的角度來反思「環境藝術」的意義。
  「環境藝術」是近代西方藝術史流傳的名詞,英譯為Environments Art,這種藝術與1960年代末與70年代初期,克里斯多.耶拉瑟夫(Christo Javacheff)等藝術家所推行的「地景藝術」 (或稱大地藝術Land Art,Earth Art)類似,甚至可以說「大地藝術」就是「環境藝術」的前身。
  在藝術史中「地景藝術」與「環境藝術」並沒有做出特別的區分,表現手法也非常相似,其目的也都是提醒世人重視人與自然和諧的關係,嚴格來說兩者都是一種「公共藝術」的表現手法,不過兩者還是有差異性。
    首 先 「 地 景 藝 術 」 盛 行 於 西 方 的 6 0 年代,帶表人物是克里斯多.耶拉瑟夫(Christo Javacheff)、海澤(Michael Heizer),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克里斯多.耶拉瑟夫(Christo Javacheff)利用包覆方式將海岸線、橋樑、公共建築物層層包裹起來,此類作品亦以包紮藝術稱之。不過克里斯多.耶拉瑟夫(Christo Javacheff)雖然強調反映環境問題,但無形當中也製造了環境問題,不過就藝術行為而言,仍具有草創的意義。
  克里斯多.耶拉瑟夫(Christo Javacheff)被當代藝術批判的是,在創作時仍然使用了大量的人工素材進行創作,或是必須造成地表大規模的改變,這樣的表現固然宏偉,但是對生態確是負擔。故安迪.高茲華斯(Andy Goldsworthy),這類藝術家主張利用自然地景創作時應該在媒材選擇上更為小心,除了拒絕使用任何的工具,也考慮不讓自然產生負擔,故本人認為這類藝術比較適合稱為「環境藝術」。而真正的「環境藝術」欣賞方式更為多元,一件作品可能同時需要運用到視覺、聽覺、觸覺、嗅覺、味覺,達到是一種可行、可望、可遊和可居的藝術境界。

▲2010年淡水國際環境藝術節踩街活動(攝影/顏志新)

  在台灣標榜「環境藝術節」比較有名的有兩處,一處是雲林「成龍溼地國際環境藝術節」另一處就是「淡水國際環境藝術節」,由內容分析,成龍溼地的作品偏向裝置,淡水則偏向遊行、互動、劇場,就藝術表現而言藝術家也都努力與環境找出連結,思考土地與人的關係。
  以歷屆「淡水國際環境藝術節」來看,發起者是地方藝術團體;表現題材是在地故事(西仔反、五虎崗);表演場域與題材直接相關;表演人員是居民與藝術家結合,的確是台灣環境藝術的代表,對於藝術推廣也有正面效果,但是淡水真的有資格成為環境藝術示範區嗎?在此我要分析環境藝術的真義。
  所謂的「環境藝術」未必是在安迪.高茲華斯(Andy Goldsworthy)等人提出後才出現,例如台灣的石板屋文化、南島語系特有的干欄式建築……等,這些藝術,利用特有的在地材料,產生了區域風格,其實就是最佳的「環境藝術」。

  又如清朝的「淡水八景」,這一類人文觀察當中固然也有「亭」、「臺」、「樓」、「閣」、「榭」等人造景觀,但是營造時不強調人工,反而要求與地景協調,注重人文素養與歷史記憶,使場域成為省察生命的空間,這些都屬於廣義的「環境藝術」,因為「環境藝術」永遠不能脫離「環境」與「公共性」。
  若探討、琢磨淡水的環境本質,淡水的確有成為台灣「環境藝術」的示範地,因為淡水自古有「淡水八景」被藝術家歌頌,日治時期亦有許多眺望觀音山以及描繪蜿蜒小徑的繪畫,這些都是最佳的環境藝術題材。但是淡水也可能成為最沒資格談環境藝術的城市,試問淡水居民,假如淡江大橋蓋了八景的「戍臺夕照」在哪裡?金色碼頭的工程實施之後,延續中國文人東坡意象的「漁港堤影」還剩多少氣氛?

▲因噎廢食而圍上鐵絲網的沙崙海岸(攝影/張良一)

  沙崙海岸圍上了鐵絲網後,親水接近自然的場域在哪裡?如今,拆掉古蹟日本傳統歷史四連棟建築群興建的「淡水藝術工坊」使淡水的美麗變成了哀愁,巨大的量體與不雅的造型遮掩住了觀音山,若加上「淡水藝術市集暨設計旅館BOT案」高而不當的構築,八景的「坌嶺吐霧」還有多少地點能完整呈現?難道這些不是「環境藝術」的本質嗎?為何地方建設沒有注意到?
  因此我給淡水環境藝術節一個建議,「環境藝術」成與敗政府也有責任,尤其這是一個號稱世界遺產潛力點的城市,官方不是只有出錢補助民間藝術團體就好,官方必須身為表率,把空間與環境視為記憶的載體,來論述藝術行為中的感知,才能顯現淡水獨特的藝術氛圍,對於官方建築、BOT案,以及補助的公共藝術作品也要由環境角度出發,才不至於在節慶過後讓「環境藝術」變成「環境垃圾」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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